玄晶石放在棉被上，蕭沈冽和慕容瞳一眨不眨地盯著，屏息靜氣。

時鐘滴答滴答。

就這麽安靜地過了十幾分鐘。

“我忽然想起，玄晶石散發出強烈的光芒之時，會有流水的聲音。念薇還說起過呢。”她說道。

“嗯，的確有流水的聲音。”他眉宇微凝，“這塊玄晶石沒有流水的聲音。”

“這塊玄晶石沒有流水的聲音，光芒也沒有變得強烈如日光，極有可能是贗品。”慕容瞳斷定。

“那兩個人潛進洋房盜了玄晶石，應該不會帶著一塊贗品來替換。”蕭沈冽面色沈重，“應該是羅先生或木村先生事先準備了一塊玄晶石，保護真正的玄晶石。”

“那我們搶回這塊贗品，有什麽用？”她懊惱，中了一槍，白白挨疼了。

“若羅先生、木村先生沒有派人來奪回去，那這塊玄晶石就是贗品。”

“既然是贗品，那就應該物盡其用，發揮最大的作用。”

“你有什麽打算？”蕭沈冽挑眉輕笑，一個念頭冒出來。

“不如我們同時說？”

“看看我們是不是英雄所見略同。”他點頭。

一，二，三！

他們同時說出來，果然，他們想到了一處。

慕容瞳猜到他會改變主意，“不過，若被人發現這是贗品，那豈不是更糟糕？”

蕭沈冽冷笑，“沒有人見過真正的玄晶石，誰能發現？”

她一笑，“也對。”

“據說江總司令要在大年初三辦個新年茶話會，邀請軍政高官和各省督軍，你想去嗎？”

“你想借這個機會獻上寶物？”

“千載難逢的機會，你不覺得嗎？”

“我受傷了……再說吧。”

慕容瞳擔心，跟他同行會發生一些不可描述的尷尬事。

蕭沈冽忽然道：“對了，我托楊隊長查了羅先生那洋房，你猜是什麽結果？”

她猜測道：“那幢洋房不是羅先生名下的產業？”

“那幢洋房的現任主人是一個日本人，不是星野龍一，也不是木村先生。”

“你查了那洋房的現任主人嗎？”

“楊隊長查了，不過那產業業主的資料非常少，暫時查不到更多的資料。”

“有一點可以肯定，那幢洋房不是羅先生的產業，他應該是聽命於木村先生或星野龍一。很有可能，那幢洋房的主人就是木村先生或星野龍一，他們只是找了一個日本人出面購房而已。”慕容瞳頭頭是道地分析。

“總而言之，玄晶石已經落入日本人的手裏。而日本人斥巨資得到玄晶石，煞費苦心，可見玄晶石的價值，說不定星野龍一、木村先生知道玄晶石的秘密。”蕭沈冽的黑眸迫出一縷清寒。

“不過，為什麽星野龍一讓我們去看玄晶石？”

“星野龍一對你別有心思，你看不出來嗎？”他的劍眉挑了挑。

“有一點吧。”慕容瞳尷尬地拿起玄晶石，做研究狀。

“給我吧，我先收起來。”

他拿過玄晶石，碰到她的手，幾乎包住她的半個手。

她觸電似的縮回手，腮邊浮現一抹粉紅，“我要睡了，你也早點休息吧。”

蕭沈冽低沈道：“好好養傷，新年跟我一起去金陵。”

……

上海，日式會館。

木村先生一絲不茍地煮茶，舉止動作，一分一毫，極盡完美，“你算準了他們會盜走玄晶石，還準備了一塊贗品讓他們偷，可是你為什麽要帶他們觀賞玄晶石？你有什麽目的？”

星野龍一端起一杯熱茶，用心品嘗，“我自有用意。”

“我想知道，說吧。”

“我想博得慕容少帥的好感，想與慕容少帥成為朋友。”

“你為什麽對慕容少帥這麽在意？”木村先生不解地問，“這不像你的行事作風。”

“對我來說，慕容少帥是很重要、很重要的人。”星野龍一輕淡如風地微笑，一絲柔情從唇角滑落。

“你不要忘記，她很可能是你最強勁的敵手與阻礙。”

“也有可能是我的幫手。木村先生，你放心，她不會影響我們的整個計劃。”

“希望如此。”木村先生告誡道，“你應該知道，若我們稍微感情用事，影響了計劃，就會成為棄子，還會被勒令回國。”

“我有分寸。”星野龍一眼眸微瞇，眼神淩厲如鋼刀。

木村先生品了一杯熱茶，又道：“蕭沈冽和慕容瞳可能會發現那是贗品，會不會再來偷？”

星野龍一篤定道：“不會，蕭沈冽不會做沒把握的事。再說，他知道我們已經有所防備，想再次來偷，很難得手。”

“下一步怎麽做？”

“不急，我們還有充裕的時間，可以慢慢跟他們處好關系。”

星野龍一舉著茶杯，卻停在唇邊，裊裊的熱氣使得他棱角分明的俊臉更添幾分冷厲。

……

接下來的半個月，江州風平浪靜。

蕭沈冽的部署沒有派上用場，倒是有點意外。

慕容瞳養傷半個月，痊愈了，又生龍活虎，開始去公署大樓辦公。

之前的每天她都要喬慕青匯報三省軍政要務，事無巨細，什麽都要知道。

好在蕭混蛋沒有做出什麽讓她動怒的事，不然她早就殺過去了。

江州城家家戶戶都在準備過年，督軍府也忙碌了好幾天。

今年比較特殊，蕭家人要在督軍府過年，葉采薇覺得不能失了禮數，帶著喬管家置辦了不少東西，指揮傭人做事，忙得不可開交。

距離除夕夜還有三天，慕容瞳接到星野龍一的電話，約在咖啡屋見面。

她如約而至，依然坐在上次那個位置，“快過年了，星野先生打算在江州過年嗎？”

“我很少回日本，在中國已經過了好幾年的年。我覺得在中國過年很有意思，熱鬧，喜慶，還有此起彼伏的鞭炮聲，很有趣。”星野龍一笑道，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。

“其實，我們過年，政府，商人，工廠，都放假了，你可以趁此機會回國跟家人、親人團聚。”

“我在日本已經沒有家人了。”

“哦，不好意思。”

“沒關系。”他的眉宇染了幾分憂傷，“我母親在很多年前就過世了，這兩年，我妹妹和父親也相繼過世，這世上只剩我一人。不過，我已經想開了，不會再為他們的離世難過。”

慕容瞳不知道說什麽才好，索性喝咖啡，吃茶點。

星野龍一問道：“對了，上次我們不是約好，我在和平飯店宴請你們嗎？你和蕭少帥為什麽提前走了？”

那次在上海，慕容瞳給明銳鋒留了一張書函，讓他請下榻的飯店的人在十一點通知星野龍一，說他們無法赴約。

她解釋道：“那天一大早，我們收到江州送來的消息，江州出事了，我們立即趕回來。星野先生，很抱歉。”

“沒關系。下次有機會，我宴請你們。”他寬容地笑。

“對了，應該有不少人覬覦玄晶石，有人去偷玄晶石嗎？”慕容瞳希望他會提起玄晶石，她就可以借機提起，他不提，她忍不住問了。

“你猜對了，你們去的那天半夜，就有人來偷玄晶石。”星野龍一神秘道。

“那玄晶石沒有被偷走吧。”

“應該沒有，我也是聽木村先生說的。”

“玄晶石值三千萬天價，我覺得除了那些傳聞，玄晶石應該有與眾不同的秘密。”慕容瞳揣測道，“你覺得呢？”

“我對玄晶石的了解都來自木村先生，他沒有提起過什麽秘密。不過我覺得，無論玄晶石有什麽秘密，總會有為人所知的一天，我們拭目以待便是。”星野龍一笑道。

“也是。”她敷衍道。

她想從他嘴裏挖出一點東西，可是他滴水不漏，沒有吐露半句。

他溫潤地笑，“慕容少帥，大年初二我想去拜訪令尊、令堂，可以嗎？”

慕容瞳道：“過年半個月，我父親和我娘要忙著接待親戚朋友、軍政界的人來拜年，還要出去拜年，只怕沒時間……”

他善解人意道：“令尊是督軍，是江州身份最高的人，自然是大忙人。我理解。”

再閑聊幾分鐘，她以還有公務在身為由，提出告辭。

原本，她想從他嘴裏得知玄晶石的消息，不過他很謹慎，說的都是無關緊要的。

她才沒有閑工夫跟他閑扯。

除夕這天，葉采薇從上午開始帶領傭人們準備晚上的團圓宴，忙裏忙外。

下午，她要求府裏的眾人穿上新衣服，喜氣洋洋。

慕容瞳不喜歡紫紅色的長衫，但為了讓娘開心，穿上了。

下午四點，她看見蕭沈冽急匆匆地出去，勾唇一笑。

喬慕青好奇地問：“都四點了，他們去哪裏？”

“應該是去南山寺上香。”

“這個點去南山寺上香？”

“不用管他。”

慕容瞳一轉頭，看見表妹穿著一襲正紅色繡寒梅旗袍走下來，身段婀娜，前凸後翹，襯得肌膚瑩白若雪，貌若仙子，不禁楞了一下。

淩眉黛嬌羞地笑，“表哥為什麽這麽看著我？”

慕容瞳有點尷尬，“平日裏你都穿洋裝，今天你穿這麽艷麗的旗袍，有點不習慣。”

“不好看嗎？”

“好看，好看，而且特別喜慶。”

“表哥說好看，就好看。”淩眉黛羞澀地垂眸。

慕容瞳摸摸鼻子，“表妹，初三那天我要去金陵，我不在的時候你多陪陪娘，不要讓娘落單。”

淩眉黛自然答應，忽然想到什麽，問道：“有危險嗎？”

慕容瞳笑道：“沒有危險。不過我們督軍府向來樹大招風，要警惕一些。”

淩眉黛求道：“表哥，我跟你一起去金陵玩玩好不好？”

這樣，他們就可以在金陵單獨相處，可以做很多親密的事，說很多親密的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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